第0006章

于是他们动用一切手段也要扼杀这个可能,凡有不支持英王的朝臣,或明或暗都被打压。

老爷想起那日朝中,老御史脱冠泣血,道英王无德,请陛下以苍生为念,重视国本,找回皇孙。

皇帝只是闭目,冷冷听着老臣说得声嘶力竭,冷冷任由老臣为了所谓的苍生触柱以死。

那日后,阁老便告病。

不久,听闻东厂派鹰犬到处搜查皇孙踪迹,凡相似者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处处都是风声鹤唳。

老爷疲惫垂头,面色灰白。

「涣儿,父亲也不想逼你受辱,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可如今不站队不行了。」他沉沉地看向堂中执拗沉默的儿子。

「你从小锦衣玉食,没有什么是你想要却无法得到的。现在我告诉你,以后这种日子再也没有了,你想纳你院里那个为妾的心思也不要再想。」

裴涣猛然抬头,眸中狠光隐忍。

老爷道:「不用在这跟我耍横,我问你,脱了这身公子衣裳,走出裴家的门,你拿什么去护你的燕儿雀儿。史家有洪太监撑腰,你真不怕她跟了你,被史小姐嫉恨,落个死生难保的下场?」

裴涣一怔,从来天地不怕的混不吝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能为所欲为。

他茫然听着母亲忍耐的哭声,看着父亲斑白的胡须在残暑细风里抖得孱弱。孱弱。

父亲怎么会孱弱。

他脑袋一片空白,转身走出去。

来喜听到这么大的事,望着公子失魂的模样,心里叫唤:了不得,了不得了。若这会说了燕儿私自离开,自己不是找打嘛,还是装不知道的好,等会叫角门的几个小厮也把嘴闭牢。

之后裴涣被他父亲关在院里,不准他再见燕儿,来喜把事情瞒得死死的,致使他一直以为燕儿还在裴府。

他和燕儿一样,以为这些日子只要忍忍便好了,日子哪里会有更糟糕的呢。糟糕透顶了!

我被少年牵着玩命跑在闹街乱巷,心里叫苦连天,只恨自己为什么半个时辰前要多管闲事。

半个时辰前,一切都风平浪静。

乔柘不知用什么方法帮我从官府提早拿到良籍,还为我租了船,嘱咐我路上小心,日后无论向谁都不要说起见过他和那个少年。

我虽不解,却也知是个人都有难处,收了善意就别得寸进尺。故乖乖听话,保证守口如瓶。

下一刻,乔柘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事态似乎很紧急,他接了信当即出门。

我到了码头,因清晨的民船要待水门外的官船先进才能走,我便在附近的馄饨摊等。

一碗馄饨还没吹凉入口,只见官船上阴森森的东厂旗帜笼罩而来,一行狼腰猿背的锦衣卫挎刀上岸,河风扑着浑身血腥气,望之胆寒。

几人立在摊口要了馄饨吃,为首的锦衣卫催促,另一个年纪轻些的面带疲色,懒懒道:「这几日爷们砍人砍得手都酸了,牛头马面索命也得歇歇吧。」

为首的汉子瞥他一眼,「嫌累,自己掉脑袋就松快了。咱们从紫云山查到南京,就剩这一个便算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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