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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小说

《皓白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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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编辑于 13 5 月, 2025

霍家继承人霍启勋忽然被爆隐婚生女。

他第一时间公开澄清。

「没有隐婚,也没有什么女儿。」「众所周知,这些年我一直单身。」

我看着电视上他冷漠的脸。

又看了看委屈不解偷偷哭泣的女儿。多年执念,忽然就彻底放下了。

他回家时,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带着女儿迎出去。也没有雀跃期盼着,与他小别胜新婚。

而是再一次打开了收到的几条信息。一份六天前的结扎手术单,和一句:

「只要你愿意,以后桐桐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我流着泪回复:「来接我吧,我不想待在霍家了。」

我看看镜头里霍启勋英俊冷漠的脸。

一时竟有些说不出的恍惚。

他性子冷漠,出了名的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却又不像外界偷偷议论的那样。

是个禁欲克己的工作狂。

霍启勋一向重欲,那方面需求很大。出差前,他不顾我的眼泪和哀求。

用领带绑住我的手腕,将我禁锢在身下,做了四次。后来我忍不住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现在那里应该还有齿印。

他系的那条藏青色带精致暗纹的领带。是我亲手挑选的纪念日礼物。

这是我和他结婚的第四年。

我们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她刚满三周岁。

可是,现在。

我名义上的丈夫,霍启勋。

刚刚用最冷漠严肃的声调,在媒体前公开澄清。

「没有隐婚,也没有什么女儿。」

「众所周知,这些年我一直单身。」

他抬手推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幽深眸底一片让人心悸的寒光。

仿佛正穿过镜头,森寒地落在我脸上。

「奉劝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别异想天开,自取其辱。」

霍启勋说完这句,就倏然站起身。

他的保镖和贴身助理立刻将人群疏散开护着他上车离开现场。

我僵硬地关掉了电视。客厅里瞬间一片黑暗

只有角落里那盏地灯,发出淡淡疏冷的光

可就在这时,我却忽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啜泣。猛地回过头,就看到了小小的女儿。

她满脸泪痕,委屈却又不解,怔怔地站着,一动不动。「桐桐?」

我赶紧起身,快步走过去抱住了她。

「你怎么不睡觉,偷偷跑下楼了?」桐桐湿透的脸埋在我胸前。

小嘴瘪着,哽咽地问我。

「妈妈,爸爸为什么说他没有女儿?」

「他没有女儿,那桐桐是什么?」

我一瞬间心如刀绞。

霍启勋平日严肃寡言。

对桐桐虽然疼爱,但他在家时间少,又不苟言笑。桐桐虽然濡慕,却还是有些怕他。

也因此,性子就比其他孩子更敏感一些。眼泪再次滂沱落下时。

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强撑着我的那股执念。忽然就消散了,化为了齑粉。

我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把她脸上的泪痕抹去。

「桐桐,想不想跟妈妈离开这里?」

「那我们要去哪里?」

「以后还回家吗?」

我垂眸笑了笑:「不回了。」

「这不是我们的家。」

我看着桐桐,无比认真地回答她:「这是你霍叔叔的家。」

「我们住了很久,已经很打扰他了。」

「所以,现在该离开这里,回我们自己家了。」桐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

「桐桐听妈妈的,妈妈去哪,桐桐去哪。」「乖。」

我抱着她回房间,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小脸。

「睡吧,妈妈就在这里陪着你。」

桐桐睡着了。

我的视线却落在她床头柜的相框上。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也是我们三人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上,霍启勋端然坐着。

是一贯的疏冷神情。

我抱着刚满一岁的桐桐,笑得羞怯幸福。身体微微倾向霍启勋

而他,并没有倾向我。

桐桐睡熟了。

我起身拿了相框,悄悄离开房间。剪开这张照片时

我才忽然醒悟。

原来当时我们两人身体未曾相贴留下的那道缝隙。就是为了今天,可以轻易地沿着它将照片剪开。

一周后,霍启勋出差回来。

他回来时,已经Armor是晚上十点钟。

如果是从前,我和女儿再晚也会等着他到家。

但今晚,桐桐早就洗完澡睡着了。

我没有在主卧,而是去了二楼的客房。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响起时。

我正在房间的露台上,怔怔看着六天前收到的信息

那份男士结扎手术单。

此时打开,仍会让我一瞬间眼眶刺痛落泪。

「蔓君,只要你愿意,你点一下头。」

「我会将桐桐视若己出。」

「以后,她就是我唯一的女儿,不,唯一的孩子。」我看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直到霍启勋上楼的脚步声传来。直到他又从三层主卧下来。

走到我所在的客房外,站定。然后,敲门声响起。

「蔓君,开门。」

我胡乱抹掉眼泪,将手机压在枕下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我话还未说完

房门却已经被他从外打开。

我先是一怔,接着却又很快清醒。

这是霍启勋的家,霍启勋的房子。他自然有百分百的主权。

「为什么搬到客房?」

他似有些不悦,声音也比往日冷几分。我缓缓坐起身,抬眸看向他。

长途飞行,他脸上还带着倦意。说话间抬手按了按眉心

声音也带着一抹嘶哑

我忽略掉心头残存的最后一丝心疼

将视线移开,「这几天不太舒服,免得传染给你。」

「我不忌讳这些,搬回去。」

他说完,见我依然在床上坐着没有动。几不可见地皱了眉,「蔓君?」

「我想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霍启勋没应声,径直走到床边。

俯身,竟是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一周了,你不想?」

他说着,就低头想要吻我。可我偏过脸避开了。

他有些意外,很快脸上的情绪就变得不悦。「周蔓君。」

「你在闹什么脾气?」

结婚四年,他从没有被我拒绝过

他需求很大,除了生理期或者出差我们几乎每晚都要做。

如果是之前。

他出差一周这样的情况下。

那一整晚,我简直别想再睡。

但那时候,我是欢喜的,甚至是幸福的。

因为只有在床第之间,我仿佛才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

平时我总是很怕他生气。

但私底下缠绵时,又偷偷想要他生气。

因为他生气的时候,在床上总是会和平时反差很大。之前我们有一次闹别扭。

我跑去找闺蜜玩了一星期不肯回家。

后来是霍启勋亲自去港城接的我。

那天,在港城最豪华的顶层套房里他冷着脸,单手解开皮带。

将我摁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都不肯停。

最后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着牙在我耳边说。

「周蔓君,再敢给我玩离家出走的把戏。」「我一定在床上弄死你。」

「哭也没用。」

我想我是有点变态的XP的。

他冷了脸隐隐动怒的样子。

总是很轻易就能戳中我。

我喜欢他因为我而情绪失控但是现在。

我的身体好像封闭了起来。

它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就和我的心一样。我从他怀里挣开。

「霍启勋,我们分开吧。」

我平静地看着他,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孩子都生了,如今却还只能说分开。

我和霍启勋,除了一纸协议。

连结婚证都没有。

他先是微愕,接着却沉了声问。

「因为我在媒体前澄清结婚的事?」我想说。

不单单是因为澄清结婚的事。

更也许,如果只是澄清结婚。

我可能还会找几百个理由安慰自己

可是他否认了女儿的存在。

这几天,我闭上眼就是女儿委屈不解的眼神。我无法接受。

「是。」

「你也知道那只是应付媒体的说法。」霍启勋疏冷而又严肃地看着我。

「我很忙,没有时间因为这种小事安抚你的情绪。」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地看着他。

可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眼眶像是被针扎一样,可我忍住了泪意。「不需要你安抚。」

「我是认真的。」

「之前那份协议可以毁弃,我只要桐桐就好。」霍启勋眸底好似掠过一抹讥诮。

「你拿桐桐逼我,想让我公开你和桐桐的身份?」「不是……」

「我说过的,这件事不可能。」「至少近几年,绝无可能。」

他硬声打断:「周蔓君,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纵容你。」

「但是这件事,没有谈的余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是看着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房间里四季恒温。

我却觉得无比地冷。

那种冷意,渗入了我的骨头缝里

让我忍不住地发抖。

婚前,闺蜜曾心疼地隐晦劝我。

可我怀抱着一腔孤勇,丝毫不畏惧。

「就算霍启勋是一块石头又怎样?」「总有一天水滴也能石穿。」

可是现在,我要放弃了。我想做自由的水。

不想做屋檐下被框定了一生的水滴

「你今晚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搬回去。」霍启勋转身离开了客房。

门关上的声音有点重。

倒是不符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设。我盖上被子,闭了眼。

再有几天,霍爷爷就会从南方疗养回来。

当年我和霍启勋的事,是他老人家一锤定音的。只要他点头,我就能带着桐桐离开

霍家重男轻女。

霍夫人平日不怎么正眼看桐桐。

她心里有属意的儿媳妇,自然很讨厌我。

如今我要带女儿离开霍家,想来正如他们的意。

第二天,霍夫人忽然屈尊来见了我。

她先是不咸不淡地问了问桐桐。

就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

「启勋那天在媒体前澄清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点头。

霍夫人就笑了,很有些愉悦

「我也没想到启勋这次会动真格的。」

「说真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有传闻出来。」「但启勋一直都是置之不理,从不辟谣的。」

她微挑眉,「谁知道这次啊,刚得知茉染离婚的消息,他立刻就澄清了跟你结婚的事。」

说着,霍夫人又故意叹一声:「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连桐桐也不认。」

「这孩子,还真是长情呢,从十几岁就喜欢茉染,一直到茉染结婚。他答应和你在一起,我还以为他放下了呢。」

我静静坐在那里。耳边却是嗡声不断

她说的没错。

之前这种传闻,霍启勋从来不澄清的。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大动干戈。

她说的江茉染,我也是知道的。

那是霍夫人最属意的儿媳人选

不过那时,她早早订了婚,后来很快嫁人。

霍启勋和她偶尔几次碰面时,也不见半点异常。我从未将他们二人联想到一起。

更不知,原来霍启勋喜欢她,已经喜欢了这么多年。

所以当初,他肯点头接受霍爷爷的要求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喜欢的女人嫁人了。

「蔓君啊。」

霍夫人笑着拍了拍我的手:「你一向聪明。」

「你没名没分的,大约无所谓。」

「但是桐桐呢,你要她一辈子都像你,见不得光?」霍夫人离开了。

整栋房子都安静了下来。

花架下投落凋零的花枝疏影。

枯萎的花瓣被风卷着吹走了,缥缈无踪。我拿出手机

再次打开了那几条信息

翻来覆去看着那一句:「只要你愿意,以后桐桐就是我唯一的孩子。」眼泪缓缓流出时,我回复了陆珩川。

「来接我吧,我不想待在霍家了。」我没有再等霍爷爷回来。

提前开始收拾我和桐桐的东西,准备搬出霍家。佣人们不知所措,悄悄给霍启勋打了电话。

他回来时,租车的司机正帮我放最后一个行李箱。陆珩川的飞机三个小时后降落。

他会带我和桐桐永远离开这里。我幼年时丧父,深有体会。

小女孩儿没有父亲总是会被人欺负,多吃一些苦。我看着霍启勋从车上下来。

他脸色沉寒,站在暗蓝色的夜幕里。看着我的那双眼,没有丝毫温度。

桐桐似乎有点害怕,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我安抚地亲亲她,让佣人先带她去一边玩。

桐桐走远后,霍启勋方才走到我面前。

他紧蹙着眉,眼底的情绪却又透着丝丝烦躁。

「周蔓君,这几年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我轻笑了笑,向他道谢。

「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了。」这是真心话。

他除了不爱我和女儿,没有亏待我们的地方。

「你想清楚,离开霍家,你和桐桐,根本什么都不是。」「留在霍家,我们又是什么?」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除了一个名分,你要什么我没给你?」是啊,我拥有了他整整四年

这四年,他没有别的女人

甚至还有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在这栋房子里,我就是佣人们口中的太太。

可出了这个大门,我不过是那些名媛贵妇口中的玩物。我的女儿,也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我甚至不能在外面喊她的大名,不能连名带姓叫她一声霍毓桐。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离开霍家,带着女儿离开,可以吗?」

「周蔓君,有些话我只会说一次。」

也许是我的冥顽不灵,让他彻底动了怒。

他的声调也前所未有的冷硬:「现在,把你和女儿的东西重新搬回去。」

「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如果我说不呢。」

他定定看着我:「只要你踏出霍家大门一步,就再没有回来的可能。」他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

我看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紧皱的眉好似瞬间舒缓了些许。他走到一边接听。

隐隐能听到他的声调也变得温和:「你别怕,我马上就来。」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二十分钟,很快的……」

霍启勋挂了电话就往车边走去。走了两步,似乎才想起我。

他回身,看了我一眼,沉声吩咐佣人。

「把她们的东西搬回去。」

「今晚我回来之前,家里全部收拾好。」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回我脸上。

「你今晚搬回主卧住,以后也不准再去客房。」我并未说不。

所以霍启勋觉得我会乖乖听话。

他就没再逗留,直接上车离开了。佣人笑着对我开口。

「太太……您先回房间,东西我们收拾就行。」她们说着,就要把我的箱子从车上搬下来。

可我制止了:「不用,我们马上就离开。」「太太?」

「霍先生回来,麻烦你们告诉他。」我垂眸,掩下眼底最后一抹水色

「如他所说,我和桐桐,以后都不会再踏进霍家大门一步了」「太太,这怎么行呢?」

「您也知道霍先生的脾气,他向来说一不二。」「您这要是真走了,以后可怎么办?」

「还有小小姐,她到底也是霍家的千金……」佣人们纷纷劝我。

她们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

这几年相处下来,关系还算融洽。

我性子散漫宽厚,一向与人为善。

也因此,霍家这些人倒是实实在在把我当少奶奶敬着

「我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

我笑着劝慰几人:「正是因为知道,我才更要走。」这是最好的机会。

霍启勋一则在气头上,说出了刚才那句「再不能踏进霍家一步」二则他急着去见心上人,顾不上我这边

我现在离开,天时地利占尽

不然,我想要顺顺利利带着桐桐离开霍家。还真是难如登天。

毕竟霍启勋这个人,年少有成,恩威深重。他的东西他的人,只有他说不要的。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也是为我好。」

「太太……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有什么事,您和霍先生不能好好谈谈吗?」「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霍先生很在意您和小小姐的。」

「是啊,每次霍先生出差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您在哪。」我忍不住垂眸笑了。

他这个人啊,高傲自负,强势又大男子主义。他重欲,却又不沉溺于女色。

甚至在女色上很有些洁癖。

所以这些年,他才会只有我一个。因为知根知底,因为我干净清白。

他回家第一句问我在哪,也不过是为了第一时间纾解欲望。我已经不再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多少是有些喜欢我的。

毕竟男人和女人不同,他们的性和爱,一向分得清楚。

「谢谢你们的好意。」

「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再多说,转身将女儿抱起:「大家多保重。」夜幕深沉,我没有再迟疑,快步往车子走去。

许是看出我的决绝,也没有人再劝我拦我。

上车时,桐桐忽然轻声问:「妈妈,桐桐以后是不是就没有爸爸了?」

我亲了亲她软嫩的脸:「霍叔叔不是爸爸,桐桐以后啊,会有很疼爱她的爸爸的。」车子发动了。

桐桐趴在车窗上向外望去。

她出生就住在这里。

因为身份不得见光,平日也很少出门。

这栋宅院真的承载了她很多的回忆、快乐和忧伤。

「桐桐是舍不得吗?」

我望着女儿,心里的难过还是潮水般蔓延而来。

桐桐却摇摇头:「我就是在想,我的秋千和小马没有办法带走了。」

「不过,以后还会有新的秋千和小马!」

桐桐扑到我怀里,「爸爸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不对,是霍叔叔,不是爸爸。」

我抱紧她,笑着附和:「没错,是霍叔叔,不是爸爸。」我抬手悄悄拂掉了眼睫上的泪。

偌大的宅院被远远抛在车后。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江茉染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仍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她紧紧跟在霍启勋身边,寸步不敢离开。

「已经没事了,那些人走了,以后也不会再骚扰你。」霍启勋见她脸色苍白得可怕,耐着性子轻声安抚。

可江茉染却仍是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启勋,他们还会回来的。」

「今晚这么多人在,他们都敢公然过来羞辱我……」

江茉染说着哽咽一声:「他们恨死了我,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她拽着他的衣袖,渐渐拽得死紧。

以至于袖扣都被扯得脱落一颗,掉在了地上打翻的酒水里。霍启勋骤然蹙眉。

推开江茉染的手弯腰就要捡。

江茉染却先一步抓住了他:「已经脏了,也不是很贵重。」

「我再买新的赔给你吧。」

霍启勋似乎迟疑了两秒,却再次推开她的手。

将那脏了的袖扣捡起,用干净纸巾包了递给助理。「送去清洗干净。」

江茉染含着泪的眼有一瞬的失神。

但很快,她却又凄艳地笑了:「你这样爱惜,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是那位周小姐吗?」

霍启勋没答,只是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很晚,他该回家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启勋……我们多年未见,今晚好好聚聚行吗?」「朋友们也难得聚这么齐的。」

江茉染说完,立时也有人附和:「是啊勋哥,难得今晚大家都在,干脆就好好喝一场。」

霍启勋没有答。

却莫名又想到周蔓君。

她这几天和他闹别扭分居。

结婚四年,女儿都三岁了。

他竟然才发现她还有这样倔强的一面无疑,一向平和又稳定的家庭

一向乖巧又合他心意的妻子。忽然闹腾起来。

很有些影响他的心情。

甚至他白天在公司时,也分心出了点小错。霍启勋觉得不能这样。

这几年他对周蔓君过于纵容宠溺。才让她生出了这样的胆子。

竟然偷偷去找媒体爆料,想要逼他公开她和桐桐的身份。

他决定冷一冷她,让她自己先想清楚。

她如今是多么胆大包天,任性妄为。

江茉染见状,连忙拉着他坐了下来。朋友们识趣地赶紧开了酒。

气氛渐渐热烈。

霍启勋今晚心情不虞,几乎是来者不拒。酒过三巡,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江茉染端了温热的蜂蜜水给他:「是不是头疼?喝一点吧,会舒服一些。」他望着面前的女人。

时光将她雕琢得犹如枝头熟透的樱果。

越发惹人垂涎。

与年少时的青涩纯真,再不相同。

而他望着这样的江茉染,却也再不会心如潮涌。

反而朦胧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脸。宜喜宜嗔,又娇气爱哭。

时不时的,就会把他规整有序的生活,搅出涟漪。

霍启勋伸手推开,就要起身:「太晚了,明天还有会。」

「你们继续玩……改天我做东。」

「是太晚了,要不你也住下吧,房间早就安排好了……」霍启勋伸手拿了外套:「我不习惯住外面。」

这些年,再晚他都是要回家的。

就算必须要住外面,他也是回最近的房子

江茉染咬了咬嘴唇,泫然欲泣:「启勋,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你之前澄清那些传闻,我本来很开心的。」

「可现在看来,你好像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她……」

霍启勋抬眸看她一眼:「我只是不喜欢外界议论我的家庭和私人感情。」

「所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了?」

霍启勋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你觉得我是那种沉迷男女感情的人?」他的婚姻和感情,就如他的人生和事业一样。

是严苛规划好的。

虽然这中间出了一点意外和变动。他娶了一个从没想过娶的女人。

但他也很快调整好了所有的节奏。

他的世界里,所有人事都要向他的事业退让。包括他的女人和孩子。

就算他当初娶的是江茉染,也一样。只是。

霍启勋抬手按了按生疼的眉心。

绕开江茉染,直接出了包厢。

最近这一段时间。

他的情绪有些过于被周蔓君牵动了而他,竟纵容着,没有制止。

除了一张结婚证,他什么没给她?她倒好,竟然和他闹起了分居。

进了电梯,霍启勋抬手扯开了衣领的扣子。

酒意上涌,腹内亦是一片燥热。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重欲。还是只对她需求不满。

毕竟,娶她之前,他除了工作,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车子驶入大门。

迎出来的仍只是佣人。

霍启勋耐着性子没问周蔓君在哪。

将外套随手递过去,就直接上了楼。他先去了二楼的客房。

推开门却不见她的身影。

霍启勋心头一松,火气也荡然无存。看来她还是乖巧聪明的。

主动服软下了台阶,搬回了主卧。既然她乖乖听话。

他也愿意给她一点奖赏。

或许他会考虑,将那一纸协议,变更成合法的结婚证书。霍启勋上了三楼。

主卧的门紧闭着。

他心情大好地走过去,伸手推开。

门开时,感应的睡眠灯也随之亮起。

偌大的双人床上,床具叠放得整齐,一片空荡。霍启勋站在门口,脸色渐渐变得阴翳沉寒。

数秒后,他又去了儿童房。

公主床上,也不见桐桐小小的身影。霍启勋缓步走入女儿房间。

一切陈设如旧,只是床头柜上好像少了什么。他记得那里摆着一张合照。

但如今相框却不见了。

霍启勋拉开抽屉。

一眼就看到了半幅照片倒扣着。很明显是被人剪开的。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伸手拿起。果然,原本三个人的合照。

如今只剩下他自己。

她和桐桐的,被剪去了。

霍启勋攥着照片,额角青筋都在跳。

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大步出了房间。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离开霍家。

那就别怪他没有提醒过她。

想再回来,让霍家这扇门打开。难如登天。

夜很深了,桐桐早已睡得香甜。

酒店是陆家旗下的。

陆珩川住过的顶层套房,这几年都空置着。

但日日有工作人员打扫卫生、更换鲜花

门铃响的时候,我瞬间睡意全无我知道是陆珩川到了。

却又不免近乡情怯

我们已经四年不曾见过面

他在大洋彼岸,我在霍家的深宅中。我怎么都没想到。

他会在霍启勋公然澄清自己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时……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

要知道,他是陆叔叔唯一的孩子。也是整个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心头不由一片酸楚弥漫。

打开门那一瞬间,眼泪已经失控地夺眶滚落。陆珩川风尘仆仆站在门外。

风衣搭在手臂上,深衣黑裤,身姿挺拔颀长。

四年不见,他人更清瘦了一些,气质却与四年前截然不同我哽咽着,刚刚唤出一声「哥哥」。

陆珩川却已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我。「周蔓君。」

他喉头微哽,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抱住我的双臂渐渐锁紧。

那双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似乎要将我揉入骨血。我被勒得几乎无法呼吸时。

他才倏然松开手。

却又捧住我的脸,将我眼睫上的泪轻柔揩去。「好了,不哭了。」 霍启勋却已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我。「周蔓君。」

他喉头微哽,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抱住我的双臂渐渐锁紧。

那双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似乎要将我揉入骨血。我被勒得几乎无法呼吸时。

他才倏然松开手。

却又捧住我的脸,将我眼睫上的泪轻柔揩去。「好了,不哭了。」

「有我呢,没事了。」

「为什么要做那样的手术?」「陆叔叔和阿姨怎么办?」

我忍不住又哽咽。

陆珩川关了门,就那样散漫地靠在门背上看着我「只担心他们?」

「当然更担心你。」

我看着他瘦削的脸,心口绵绵的都是刺痛。再小的手术也是手术。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

他是独子,还没结婚生子,万一出点意外……「担心我什么?」

陆珩川握着我的手,视线却忽然定格在我无名指上记忆里他那张总是带着潋滟笑意的眼。

此时却一片阴翳。

我这才发现,婚戒还没摘掉。

戴了四年的戒指,早已无比习惯。竟忘了摘。

「是担心我出意外,还是担心……我以后不行了?」他勾唇,似笑非笑看着我。

但握着我手的手指,却失控地渐渐用力,甚至还在颤抖。「哥哥?」

我有些讶异。

记忆中的陆珩川,不是这样的。

「蔓君,别这样叫我。」

「我不要做什么哥哥。」

他握着我的手,将掌心贴在脸上。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哥哥。」我们本来也就没什么血缘关系

只是父亲还活着时,两家还能说得上话,时常走动。后来父亲早逝,妈妈生了病,家道中落。

外公将我接到身边抚养。和陆家也就断了来往。

但陆珩川却和我通信不断,只要有假期就飞来看我。直到他被送出国读书。

陆阿姨委婉告诉我,陆家给他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我也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

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整天缠着陆珩川。

那时候我年少气盛,本来对陆珩川也只是一点朦胧的情愫。哪里禁得住长辈这样的话语。

毫不犹豫就断了和陆珩川所有联系。再后来,妈妈和外公陆续离世。

老人家去世前,凭着早年的恩情,将我托付给了霍爷爷。

而在霍家生活那几年,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朝夕相处之下,自然而然喜欢上了英俊沉稳的霍启勋。

霍爷爷重情重义,在我毕业后,亲自敲定了我和霍启勋的事。我现在还记得。

他点头那刻,我心如擂鼓,脸却羞得通红。四年时间,转瞬即逝。

兜兜转转,一切却又回到原点。

原来不属于你的东西,强求来也没什么意思。

泪又落下时,陆珩川忽然低头将我脸上的泪痕吻去了。

「蔓君,我们结婚吧。」

「以后,桐桐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霍启勋不认的,不要的,我陆珩川要。」我望着他的眼,夺目的亮。

像是烧融的琉璃一般,烫着我的脸。我的心也在猎猎跳着。

却又莫名地安心。

渺远的年少时光,呼啸而来无数次在他背上沉沉睡去。

无数次闭着眼跳到他怀里。

无数次安心地把手交给他。

无数次哭闹不休只肯让他哄。再到最后,整夜的暴雨中。

他站在外公的院子外,整整一夜。

但那时候的我,自尊大过天。

硬是不肯开门见他一面……「陆珩川。」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至少,要等到我和霍爷爷说清楚。毕竟,桐桐身上流着霍家的血

我要拿走桐桐的抚养权,还需要霍爷爷发话。「好。」

「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有媒体拍到了霍启勋和友人私下聚餐的画面。江茉染站在他身侧,笑得身子倾倒。

而他正伸手扶她。

狗仔的构图和光影都很妙。显得两人CP感十足。

倒是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加之前些日子他刚在媒体前严肃辟谣。

如今这照片更像是另一种澄清和打脸。

我的手机上不时就有微信和电话进来

但我没回复,也没接。

从桐桐的幼儿园离开后,我又去了一趟商场。陆珩川给我和桐桐都带了很贵重的礼物。

不管怎样我也要回个礼。刚要进那家奢牌店时。

迎面遇上了霍清歌和她的几个闺蜜。我淡淡点头,绕过几人就要进店。

霍清歌却叫住了我:「周蔓君。」

她颇有些洋洋得意,不像在霍启勋面前那样忍气吞声地叫我嫂子。「有事吗?」

「看新闻了吗?」

霍清歌将下巴抬了抬,嘴角根本压不住:「我哥和茉染姐是不是很配?」我点头:「确实。」

霍清歌却怔住了:「周蔓君?」

也是,从前她背着霍启勋刁难我、嘲笑我的时候。我总是气得忍不住红着眼睛偷偷哭。

按照她的预期,我现在也该如此才对。「还有事吗?」

「你是不是疯了?我哥和茉染姐要是破镜重圆,霍家还有你的位置?」「你不嫉妒,不吃醋?」

我平静地望着霍清歌:「霍家本来就没有我和桐桐的位置,不是吗?」

「你……算你有自知之明。」

霍清歌嘴上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又不像刚才那么高兴了。我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进了店。

这家店我来过几次,有相熟的柜姐。

我想要看看袖扣,她立刻拿出了几个新款都是我之前喜欢买给霍启勋的风格。

我看着面前的袖扣,神思就恍惚了一瞬。他那天戴着我买的领带和袖扣。

绝情否认和我女儿的存在时,就没有一丝的不忍吗?但我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抛开了。

「我看看这几款吧。」

陆珩川和霍启勋的风格喜好完全不相同。

我挑了两款设计感比较强的,让柜姐打包结账。付款后才猛然回神。

绑的这张卡是霍启勋给我零花用的。是他的副卡。

四年,不知不觉间。

他渗入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如今,既然要斩断。

那自然不能再有半点藕断丝连。

我费了一番周折,重新退款支付又将几张卡都解绑了。

离开时,霍启勋忽然打了电话过来。我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

「买了什么东西又退掉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

我也坦诚地应:「刷错了卡,重新换卡支付了。」电话那端沉默了数秒。

他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几分:「那张卡本来就是给你用的。」

「现在用不上了。」

「周蔓君,你还想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我有些无力地勾了勾唇:「我没有跟你闹。」

「霍先生,我已经离开了霍家,那就和霍家没有关系了。」「你确定?」

「是。」

电话干脆利落地切断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拉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回了酒店后。

我先给桐桐洗了澡哄她睡觉。

然后才拿了挑选的礼物,准备给陆珩川。他房间的门虚掩着,我正要敲门。

却听到了里面压得很低的说话声。

「陈医生,我想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好转?」「我会不会以后也永远失去性能力?」

我骤然张大了眼,手中的袋子也掉在了地上。

陆珩川很快挂了电话过来,「蔓君……你都听到了?」

「陆珩川……我查过的,那种手术不是不会影响那方面的吗?」陆珩川却很淡定:「凡事都有例外,也许只是我倒霉罢了。」

我急得眼泪直往下掉:「那现在怎么办,医生怎么说?」

「医生也没结论,只是说让我找个女朋友再试一试。」

我瞬间垂了眼眸,抿紧了唇。

陆珩川倒是无所谓地一笑:「别多想,不是什么大事。」

「这怎么能不是大事……」

「以前没做过不也一年一年过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

陆珩川忽然逼近一步,「蔓君,如果你是担心自己的将来幸不幸福,我会很开心。」

「如果是其他的……我真的无所谓。」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这样,冷血,自私,除了你的事,别的我都不在乎。」他轻摸了摸我的脸:「千万别同情我。」

陆珩川说完,就穿了外套向外走。

「出去静一静,你乖乖陪着桐桐,我一会儿就回来。」陆珩川离开了。

我怔然跌坐在沙发上,整颗心都乱成了一团麻。

如果陆珩川真的如电话里说的那样……以后都不能人道了。我使劲咬了咬嘴唇。

豁出去般下了决心。那我就嫁给他好了。

我不忍心别人看轻他,嫌弃他。

我亲自去见了霍爷爷。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我当然也不会为难你。」

「没道理我们报恩的,到最后反而为难恩人的外孙女。」「是启勋做事太混账,伤了你和桐桐的心。」

霍爷爷摇头轻叹,也湿了眼眶。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长辈。

只是很可惜,我们没有缘分。

「您回报的早就远超外公当年的恩情了。」

我忍住心底的难受:「这些年,真的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以后,我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

「您要多保重。」

「有空……记得带着桐桐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好,我会的。」

「有什么难处,也记得告诉我。」

「不管怎么说,桐桐也是霍家的骨肉,霍家不会坐视不管的。」「我记住了,爷爷。」

「去吧。」

霍爷爷摆摆手,让人把我送了出去

乘坐的车子驶出霍家老宅时

正和霍启勋的车擦肩而过。

他的车子忽然急刹停住,他下了车。但我并没有让司机停车。

我和他之间没有合法的结婚证牵绊。要彻底分开,真的很简单。

甚至不用见一面,说一句话。

深秋里,霍启勋穿着单薄的衬衫长裤站在那里。

他好像在看着我的车子远去,似乎站了很久很久。陆珩川这次没有在酒店楼下等我。

我上楼,回了房间。

却也没见到桐桐的身影。

正要敲门问陆珩川。

他房间的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接着,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扣住,整个人都被拉了进去。

「陆珩川?」

「桐桐呢,她去哪儿了?」「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试探着想要摸他的额头。

可陆珩川却径直将我压在了大床上。

他额上满是细汗,眸底却一片赤红。

「别担心,桐桐在我家里。」

「蔓君……我今天吃了一颗药。」滚烫的额头蹭着我的脸颊和颈侧。

犹如火山倾泻的岩浆一般烫人。

「它有反应了……」

「我现在很难受,蔓君,蔓君……」

陆珩川干燥滚烫的唇寻到我的唇瓣,立时紧紧贴住却又笨拙地不知如何更进一步。

似乎是药劲儿发作得厉害。

他额上的汗一层一层渗出。

我敏锐感觉到那惊人的反应。

比他体温更灼烫,抵着我柔软的小腹。「陆珩川……」

我刚轻唤了他的名字。

就被他的唇舌趁虚而入。

濡湿的手指被他紧扣着摁在床上。他不停唤我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最后时,我忽然尝到咸涩的味道。

不知是他的汗,还是我自己的眼泪「蔓君……」

陆珩川忽然停下动作,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睛红得厉害。

瞳仁中映出小小的一个我。

「你骂我吧,或者打我,都行……」他嘶哑地说着,就要从我身上起来。

我紧绷的身体却缓缓卸下了所有力道。在他的注视下,我闭上眼。

却又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哥哥。」

我像小时候那样喊他。他情动得厉害。低了头狠狠吻住我。

「哥哥……我教你好不好?」

我抱紧他,很轻易就翻过身,将他压在了床上。黑色衬衫的袖口上,六芒星闪出低调的微光。

那微光从我的眼角一路往下滑过。

掠过我的锁骨、胸口、平坦的腰腹……最后顿住。

「蔓君……」

陆珩川轻喃着,他的眼底,浴火般炙热几乎绵延成海,将我们两人都吞噬

我张嘴咬在他肩头,将尖叫声硬生生忍住眼前一片一片的白光在闪。

身体却又腾空,被他抱起进了浴室。

陆珩川帮我洗了澡,身上的 personally冲干净时。他忽然将我抱坐在盥洗台上。

然后在我身前,缓缓蹲下了身子。「蔓君……」

「我怕我不能让你舒服,所以,先这样好不好?」他仰脸看着我。

我不敢和他对视,羞赧地闭着眼摇头。却还是被他扣住脚踝,缓缓分开。

天快亮了。

我趴在陆珩川肩头,气若游丝

「你到底吃了几颗药?」

陆珩川回答得有些心虚:「一颗。」其实他根本没有吃药。

他只是冲了几次冷水澡让自己发烧而已。但这个秘密,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我不信。」

我软绵绵地拍了他一巴掌。

「以后不准吃药了。」

「我宁愿你养胃。」

陆珩川抱着我,从湿透的床上下来。又躺回沙发上。

他一边乖乖答应着我。

一边却又开始蠢蠢欲动。

「蔓君……药劲儿好像还没过去。」「不做了!」

「可我真的好难受。」

「以后你不让我吃药,我肯定又不行。」「所以,这次就让我做个够吧。」

我心一软,立时就被他趁虚而入了。

「蔓君,我吃了药,是不是让你很舒服?」我迷迷糊糊地应着,胡乱点头。

「是不是比他还让你舒服?」「嗯嗯。」

我像是被抛入了云端,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觉得也是,他比我还大三岁。」

「男人奔三就不行了。」「不像我……」

陆珩川忽然不往下说了。

而我也舒服得忘记了追问。「蔓君……」

最极致的时候,陆珩川在我耳边诱哄:「明天就去领证吧。」

「天一亮就去,好不好?」

我本来不想答应得这么快的

但我不答应,陆珩川就不给我

到最后我只能哽咽着点头,「好,天一亮就去领证……」

(霍启勋)

霍启勋是从霍清歌那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他在老宅一夜未睡,天快亮时才闭上眼。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他没想到,周蔓君竟然是真的要带着桐桐离开。甚至绕过他,直接找了爷爷。

而爷爷,竟然会答应她,让她拿走了桐桐的抚养权。他更没想到的是。

找媒体爆料的人,原来并不是周蔓君。

桐桐在霍家的那些照片不止周蔓君可以拍到。

他的母亲也是可以拍到的。

当时他,对她很是失望,才会一气之下公然辟谣。甚至毫不留情地警告了她。

直到他无意间听到母亲对霍清歌得意洋洋地说出这桩秘密。他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错得离谱的时候。

霍启勋不得不承认。

那一瞬间,其实他是有点慌的。

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瞬。

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了解周蔓君。

她是个心思很简单的人。不记仇,性子也宽厚。

所以他知道,只要他亲自去找她,好好哄一哄。她总归还是回他身边的。

毕竟,她是那样爱他,在意他。可他怎么都没想到。

霍清歌一大早跑来告诉他,周蔓君今天和别人领证了那个叫陆珩川的男人恨不得昭告天下。

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发朋友圈说自己已婚有女

「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假的吧,我觉得是假的,是P图吧。「陆珩川怎么可能娶我嫂子?」

他可是陆家的独子。

「还有,那天在商场我遇到嫂子,她不是还给你买东西的吗?怎么可能一转脸和别人结婚?」

霍启勋忽然抬头:「你说哪天?」

霍清歌急得跺脚:「就是前几天,我也忘了具体哪天了。」

「哦对了,应该是你和茉染姐被偷拍那几天。」

霍启勋拿出手机,翻开那天的信息。他记得。

他还给周蔓君打了电话,问她买了什么又退掉了。霍启勋只觉一颗心往谷底沉去。

如果周蔓君是给他买东西。她就不会退掉重新支付。

能让她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东西不是送给他的。

很有可能,是送给这个陆珩川的。「手机给我。」

他伸手将霍清歌的手机拿过来。调出陆珩川的几张照片。

果然,有一张照片上,他拿着红色结婚证。露出了一截手臂。

他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衬衫袖口处的六芒星袖扣是他喜欢的习惯的牌子。

但不是他的风格和喜好。霍启勋放下手机。反常地点了支烟。

「哥……照片是假的吧?」霍清歌小心翼翼询问。

她觉得自己大约也是疯了。

以前总觉得周蔓君配不上哥哥。让哥哥委屈了。

现在周蔓君真的离开霍家了。她却也不爽。

仔细想来

这几年她不管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她好像都没和她计较过。

其实,她真的挺好的。

就连妈妈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

酸溜溜地说周蔓君很会笼络人心,家里佣人都胳膊肘往外拐。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霍清歌没敢再逗留,轻手轻脚离开了。霍启勋觉得房子里有点闷。

他拿着烟盒去了后院的园子。几个佣人正和花匠说话。

「哎呀,这些花要小心点,都是我们太太最喜欢的。」

「对对对,太太每次回来都要来看看,浇浇水的。」

「说起来太太,是不是和霍先生闹别扭了?」

「霍先生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澄清什么呢,别说太太,我听了都难过。」「谁知道呢,我就没见过比我们太太还和善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香烟燃尽,烫到了指尖。

霍启勋手指剧烈颤了一下。

一截烟灰飘落,很快就被风吹散了。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霍启勋看向园子里那一片将残的花枝。

快入冬了,这些花要开,也是明年了。

但那些走了的人,却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而他,竟然连问一问的勇气都失去了

(尾声)

和陆珩川结婚的第五年。

我总算说服他,又要了一个孩子。

陆家上下为了他不肯生孩子这件事,简直闹得鸡飞狗跳。陆阿姨眼泪都流成了河。

她无数次拉着我抹眼泪。

说早知道兜兜转转还是这样。

当年就不该拆散我们。

好不容易儿子愿意结婚了。

却又结扎了不肯生孩子。

铁了心守着别人的女儿当亲生骨肉疼

她这颗心就像是刀绞一样,痛不欲生。

我其实很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劝她才好。陆珩川让我别理她。

「她嫌贫爱富,棒打鸳鸯,这是该得的。」「反正我不生,谁爱生谁生。」

「生孩子是什么好事吗?」

「好事不用催就有人争着抢着做。」

「鬼门关你走一次就够了,再说了,我有桐桐,她叫我爸爸,就是我女儿。将来陆家的一切,我都给她。」

我忍不住笑:「那不是便宜了霍家了?」

陆珩川拉着我往床上一躺:「谁捡了大便宜谁清楚。」

「毕竟现在打光棍的人可不是我。」

我心里一片甜蜜,趴在他胸口亲他下巴。

「可是我想给你生个宝宝。」

「珩川,答应我好不好?」

「不好,我向你和桐桐保证过的,我只有她一个孩子。」可是桐桐也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吻着他,软声哄道:「老公,好不好?就生一个,你想啊,桐桐是个女孩子,将来我们都不在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欺负了怎么办?」

陆珩川似乎有点松动了。

我又撒娇卖痴,使尽了浑身招数。

陆珩川实在缠不过我,只能答应了。他又去做了手术复通。

我们很快就有了宝宝。

也是个女儿,像极了陆珩川,漂亮得惊人。陆珩川很爱她,但他还是更爱桐桐一些。

陆家上上下下也欢喜不尽。

陆夫人很有些贪心,私下劝我继续生。

说陆家有的是钱,生十个八个都养得起。我都没好意思告诉她

孩子生下来第二天,陆珩川又进了手术室。后来,我们同房时。

陆珩川很有些担心:「我现在也三十多岁了,不比当年,也不知道这次手术后能不能行?」

我故意笑着问他:「要吃一颗药吗?」他咳了咳:「我先试试?」

我实在忍俊不禁,笑得倒在了床上。

陆珩川的身子也跟着压下来:「周蔓君,待会儿如果我不行……不准笑我。」

我勾着他的脖子,仰脸送上吻:「好,不笑你。」

他捧着我的脸,忽然很认真地说:「周蔓君,我很爱你。」「嗯,我知道。」

「那你呢?」

我轻咬了他一下:「我也很爱你。」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很久很久以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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